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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大军走远,众人方才回城。朱高炽与朱高燨朱瞻基同乘一辆马车。在回去的路上,朱高燨告诉朱高炽他欲与阿狸去江南。朱高炽已从朱棣那里知道这个消息,便问道:“四弟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朱高燨道:“就是这几日吧,这两日小弟再去探望下三哥,便可启程。”
那里朱瞻基听得阿狸将要出宫,这一别不知何时方才再见,心中不禁生出几分难过来,却又怕被人看出来,急忙扭头看向车外,勉强忍住。
慈庆宫内晚上用膳之时,胡善祥注意到朱瞻基心不在焉,话说得极少,吃的也不多,便留了心意,待听得太子与太子妃提到朱高燨不日后离京,她便心中明白一二。
一时用膳完毕,太子去文华殿看奏章,孙宛儿陪着太子妃在那里盘点着宫中用度细帐。朱瞻基给胡善祥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地来到庭中桂花树下。
朱瞻基犹豫再三,终究说出了胡善祥担心的事来,只听他道:“好姐姐,求你不论用什么法子,让我单独见上阿狸一面。”
虽然胡善祥心里有些预感,还是被他吓了一跳。朱瞻基对阿狸的心思,她再明白不过,尽管阿狸与朱高燨名分已定,可并没有断了朱瞻基的念想,他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阿狸。此时当她听得朱瞻基的请求时,下意识地断然拒绝道:“这个无论如何是不能够。太孙殿下,丁姑娘是你未来小婶娘,你还是把那些心思都收起来的好。”
朱瞻基却是神色凄凉,哀求道:“姐姐,我何尝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心中难受之极,却不知如何来解。我对阿狸之心,从来没瞒过姐姐,姐姐想来也心里明白。别人我自是不敢乱求,只有求姐姐成全。阿基心中感激不尽。”说着不禁拉住她的衣袖轻摇。
胡善祥心里乱作一团,道:“你便是见了她,又能作什么呢?凭白添些烦恼,这又何苦来?”朱瞻基道:“我没有想作什么,只是怕经此一别,再见时已是物是人非,所以只想在她离宫之前再见一面,万望姐姐成全。”
胡善祥知道关系重大,却也不敢随便答应,便只摇头。朱瞻基再三恳求,终不见她应允,便叹道:“没想到姐姐的心也如此狠。”一时间竟然落下泪来。见他伤感之极,胡善祥不禁心中一软,只得道:“罢罢,我只约上她出来,至于她想不想见你,却是我作不得主的。”
朱瞻基登时大喜,道:“多谢姐姐成全之恩,瞻基永远不忘。”竟然冲着胡善祥作了个揖,胡善祥急忙闪身躲开,道:“这个使不得。”
却听到身后宛儿的声音道:“你们两个作什么呢?”两人惧是一惊,回头看到宛儿远远地走了来,朱瞻基忙压低声音道:“明日我在御花园柳树林边等候。”说完忙迎上孙宛儿,道:“孙妹妹来了,我正求胡姐姐给我绣个荷包呢,她不答应,还要劳烦妹妹闲时给我绣一个。”
孙宛儿笑道:“原来是这个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在拜天地呢。”她话方出口,便觉不妥,自己脸儿倒有些热了。朱瞻然见她娇艳妩媚,心神一荡,便凑近她身子,在她耳畔低声道:“妹妹莫不是想着与我拜天地么?”
孙宛儿顿时双颊绯红,朱瞻基轻轻一笑,扬长而去。
孙宛儿玉面含羞,望向胡善祥,嗔责道:“姐姐,殿下他——他可是疯了么?”
胡善祥却没空理她与朱瞻基打情骂俏,心中只想着如何跟阿狸说及此事。
朱高燨回到宫中后,便找得空闲告诉了阿狸出宫之事。阿狸很是欢喜,回到芳华苑,巴巴地便让阿青收拾东西。
晚上时分,外面灯都亮了,有些小宫女在院中乘凉,不时传来些清脆笑声,阿狸听得心痒,却是不敢出去,她极怕蚊子,一到夏天便会被蚊虫叮咬得满身胞。所以不到万不得一,她一般都躲在房里不出去,纵然出去也是驱蚊油不离身。今日她洗好澡,不想再闻驱蚊油的味道,索性便不出去,只把阿青赶出去与众人玩耍,她将窗儿掩了,躺卧竹榻上,手里把玩着几块玉石。
忽听到门儿轻响,她头也不回道:“阿青,将门掩好了,仔细花蚊子进来,又来吸我的血。”
听有人笑道:“给你送些蚊香来点了,便没有蚊子了。”却是胡善祥轻轻走了进来。
阿狸急忙起身,胡善祥手中拿着一包东西,随手递与跟着进来的阿青,又让她点上,阿狸见状忙制止道:“别点,那个味道我不爱闻,所以才没让她们点。”
胡善祥道:“放心,这蚊香却是太子宫中新制出来的,用薄荷香草所制,味道清新,我拿了几包,想你素来怕蚊,便送你一包试试看。”
这边阿青已将蚊香点了起来,一丝清烟袅袅升起,淡淡香气泌入心脾,阿狸嗅入鼻中,笑道:“这蚊香味道倒还可以,有点象你与宛儿平素所点的熏香。”胡善祥道:“可还喜欢?”阿狸点点头。胡善祥道:“如此我再让人拿些与你。”阿狸笑道:“急什么,以后再拿与我不迟。你且与我说说话儿,我一个人正闷着呢。”
说着二人坐下来,有侍女送上茶果,阿青摆好了,便与侍女退了下去,屋中只留下胡善祥与阿狸二人。阿狸问道:“宛儿呢,怎么不见?”胡善祥道:“方才听她说要洗澡,估计正在沐浴。”
胡善祥剥开一颗葡萄,道:“听说四殿下要带你去江南?”阿狸点头,仰起脖子来看看房顶,道:“是啊,这个皇宫啊,再不出去,怕我要疯掉了。”胡善祥将葡萄递与阿狸,阿狸也不客气,就着她的手吃进嘴里,胡善祥见怪不怪,抿嘴一笑,道:“此一去,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阿狸吐出葡萄籽,眯着眼道:“回来?还是不要回来吧。好姐姐,我还没有出去,你怎么就叫我回来呢。”
胡善祥微微一笑,道:“今日没有吃酒,怎地又混叫起姐姐来?”阿狸素来取笑她少年老成,似个老学究先生,明明比自己小一些,行为举止却好像大着她些,且对她甚是关心,便偶尔吃了酒后就开她玩笑,称呼她为姐姐,此时听胡善祥打趣她,便道:“此时再不混叫你几声,真怕以后没机会了呢。”
胡善祥心中涌起几丝不舍之情,不禁道:“如果没有你在这里,芳华苑怕要冷清多了。太子妃娘娘本来想让我与宛儿搬回去慈庆宫内居住,太子殿下却为着太孙殿下现下住在那里,不是很方便,又说芳华苑是陛下赐我们居住,还是不搬为好。这样太子妃才作罢。”
阿狸鼻子耸了下,挪揄道:“哦,为什么太孙殿下在那里,你们就不能住在太子宫了呢?避嫌么?”胡善祥笑道:“你不避嫌,如何不住到吉祥阁内去?”阿狸故意道:“我倒想去呢!若不是陛下非让住在这里,我早就住吉祥阁去了呢。”胡善祥没想到她竟敢说出此等话语,一时目瞪口呆。
阿狸哈地一笑,道:“吓到你了?切,真是个老夫子!我跟你逗着玩呢。”说着随手将一颗花生抛向空中,然后抬起头来,准确地将花生接到嘴巴里,咀嚼起来。胡善祥摇摇头,咂舌道:“这个可是要花多久才练就的功夫呢?”
阿狸吹嘘道:“这个哪里用练?你莫忘了我是慕容家的人,这点小伎俩算什么?”胡善祥笑道:“你既是慕容家的人,怎么不会武功?”阿狸语塞,讪讪道:“本来会的,可是后来不是被我爹爹拉着环游天下么?这样子就给荒废掉了。”
她怕胡善祥再继续问下去,忙道:“夫子姐姐,你不会只是过来问我武功的事吧?”胡善祥心思纯厚,倒不趁机取笑,便一笑了之,道:“那倒不是。想你要走了,就来瞧瞧有什么要帮忙的。”
阿狸闻言忙将竹塌上的几块玉石拿起来,道:“那你帮我看看,我想送与汉王家的小郡主,拿不准要送哪块。你来替我选选看。”
胡善祥将几块玉石放在手中端详,每块都是晶莹剔透,她仔细看着,心思却并不在石头上。晚膳时候朱瞻基的哀求她很是为难,却又不忍见他伤心对过。平时她细观阿狸的言行举止,竟一心都在朱高燨身上,朱瞻基的名字却甚少提及,看来她的心中终是没有朱瞻基,胡善祥不禁为着朱瞻基的一片痴心叹息。此时她一边把玩玉石,一边想着如何跟阿狸开口,思量再三,便道:“这几块玉石,我看着都好,任何一块拿去雕刻了都是绝好的物件,你只需要找个好师傅来雕琢便是。”
阿狸亦道:“白天我也问过四殿下,他亦是这般说。看来也只好这样了。明日我让人把这几块玉石都拿去给工匠师傅,让那师傅从中选个好的来雕吧。”
胡善祥忙道:“你明日作什么打算?”
阿狸随意道:“明天四殿下要去赵王那里辞行,我是不去的,正想着怎么打发时间呢。”
胡善祥道:“宫中有个好雕工师傅,姓倪,是个苏州人,手工自是好极,你明日便让阿青送过去给他,只说急用,想来几日便可以完工。”
阿狸闻言大喜,连连点头。
胡善祥装作漫不经心道:“明日我想去湖中泛舟,你可想去么?”
阿狸奇道:“你不是不喜欢水上玩耍么?”胡善祥不习水性,自上一次在南京青荷别苑溺水后,更是离江河远远的,此时听到她想泛舟,阿狸倒不解了。
胡善祥道:“只是想采些新鲜莲子来,近来太子妃操劳辛苦,我想给她弄些莲子粥来食用。”
阿狸笑道:“这么快就开始巴结婆婆了?”胡善祥脸上一红,伸手就要掐她的脸,阿狸急忙闪避过去,求饶道:“好吧好吧,明日我便舍命陪君子,陪你采莲去。”胡善祥方才作罢。阿狸便叹道:“谁家取了你这么个媳妇,便是有福气了。”
次日一早,阿狸让阿青带着玉石去找苏州师傅,她则呼唤胡善祥去泛舟采莲。孙宛儿一早便被叫入太子宫中,胡善祥知道是朱瞻基使计让孙宛儿离开自己。她心中有事,一晚上也没睡好,听到阿狸呼唤,只得硬撑着起来,与阿狸一起来到了御花园中。
湖边已有船娘等候,阿狸却是不用她们,自己充当船夫,也不欲垂柳等侍女上舟,她载着胡善祥在湖中转了大半个时辰,已摘了不少莲蓬。胡善祥连说够了,阿狸便掉转船头,回到岸边。
此时太阳慢慢升起来,胡善祥道:“这里有些热了,你我且去柳树边凉快凉快,顺便歇息一下吧。”阿狸点头说好。
胡善祥吩咐垂柳等侍女拿了莲蓬回芳华苑内剥出莲子来,也不让侍女跟随,与阿狸二人慢慢往柳树林那里走去。
阿狸手拿着一张荷叶,一路走一路呼呼地扇着风,倒也惬意。二人来到柳树林边,阿狸听到旁边一株梧桐树上有蝉在长声鸣叫,便跑到梧桐树跟前,仰脸望着丈高的树干,问胡善祥道:“要不要我给你捉几只知了,让它们唱歌给你听。”
说着她将鞋子脱下来,看看雪白的布袜子,想想也脱下来,露出雪白双足。她双手在树干上抱一下,道:“我要爬上树去了。”
听不到胡善祥的回答,她便回转头来,不想猛然看到朱瞻基立在身后,倒吓了她一跳,她不禁一阵心慌,往后退去,双足因为赤裸,被地上的小石子硌了一下,她忍不住哼了一声,朱瞻基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阿狸吓得坐到地上,便欲出口呼喊,朱瞻基沉声道:“你若想引来宫中侍卫,只管喊去。”
阿狸四下看去,已不见了胡善祥,顿时明白自己被她算计了,一时心中惶恐不知朱瞻基要作什么。朱瞻基却是取过她的鞋袜,蹲到她面前,一眼看到她右脚上的赤金足链,登时有些痴了,目中流露出些许光芒,轻声道:“阿狸,这足链你一直戴着啊?”心中情意涌了出来。
阿狸也看到脚上的链子,这条赤金足链一直束在脚上,每每沐浴之时便能看到,她也曾试图将它取下来,可谁知这链子打造得甚是精巧,无论她怎么想办法也打不开,又见它作工实在细致,心中也甚喜欢,不忍将它粗暴地损坏,便也只好依然戴着它,久而久之地也渐渐地抛之脑后不去理会了。今日恰巧被朱瞻基看到,又勾起两人往事来。阿狸心中便又是一阵慌乱,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取下来,是我不知道怎么取下来。我也试过,可就是打不开它。”
朱瞻基柔声道:“当初与你戴上的时候,我便说过这个链子要你终生戴着,这样你天天就可以想着我。阿狸,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我心里也一直惦记着你,一刻也没有忘记过。”
阿狸急忙摇头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朱瞻基看着她双足雪白如玉,不禁伸手便要去握。阿狸急忙推开他的手,将脚遮盖在裙子下边,惊慌道:“你作什么?”
朱瞻基一扬手中她的鞋袜,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给你穿上鞋袜。”
阿狸一把夺过来,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去胡乱穿上,站起身来,却是警惕地看着他,神色中掩饰不住的惊慌。
朱瞻基苦笑一声,亦站起来,叹道:“什么时候你开始怕我了呢?”
阿狸咬咬嘴唇,却不说话。朱瞻基慢慢伸过手来,她蓦地看到他手背上有些印记,好似当日她咬的地方,她不禁一怔,想来当日她咬得不轻,竟然留下些疤痕来。恍惚微怔之间,朱瞻基的手划过她的额头,将她头上有些零乱的头发轻轻理顺一下,阿狸下意识地往后再退时,却靠到树干之上,她心中又是一惊,双手抓住背后的树干,脸上满是慌乱之色。
朱瞻基叹了口气,退后一步,道:“阿狸,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你怕什么呢。”
阿狸微微松了口气,只见朱瞻基神情颇为落寞,眼睛里满是对她的怜惜之意。她不禁想起了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想起对他的歉疚,心中一软,道:“那个以前的太孙殿下,我不怕的,我怕的是现在的你。”
朱瞻基一愣,道:“此话怎讲?过去的我与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
阿狸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半晌方轻声道:“我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以前我们就如知己好友,无语不谈,彼此之间并无猜忌。可是现在,有时候看着你,我竟然有些看不懂你了。也许是我们都经历过许多事情,改变了许多。可是——”她艰难地张张嘴,硬着头皮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都各有各的意中人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记着我们以前的事情,将那些过往都放下去,我们再作回好朋友,好么?”
朱瞻基何尝不明白阿狸的心思,只是心里放不下那腔爱意。方才看到阿狸脚上的赤金足链,心神大动,竟勾起往日情意来,此时佳人在侧,他神思荡漾,只求此刻天地静止,她便与自己这么喃喃细语下去。听到阿狸问话,便随口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答应便是。”
阿狸听他答允得痛快,双目却不离自己左右,便知他在敷衍,索性心中一横,正色厉声道:“皇太孙殿下,你待阿狸之情,阿狸明白。只是今生你我已然无缘,阿狸只能辜负你了。请你以后、以后好自为之。”
朱瞻基听得这几句话,心如针扎般难受,道:“阿狸,这些我都知道,你不要再说了。”低下头来。
阿狸便住口不说话。朱瞻基半晌又抬起头望着她,道:“你再陪我一会儿吧,也不用说话。只在我身边我心里就知足了。”
阿狸又咬咬嘴唇,朱瞻基不禁道:“傻瓜,你的牙齿锋利得很,再这么咬下去,你的嘴要咬破了。却是去哪里找那么大的丝帕来包扎呢。”
阿狸忙张开嘴巴,伸舌头来舔了一下双唇,没觉得咬出什么痕迹来,想到朱瞻基拿她取笑,便冲朱瞻基咧了咧嘴。朱瞻基轻轻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牙齿。阿狸瞬间觉得朱瞻基又变成了以前那个爽朗少年,也不禁冲他扑哧一笑。此时微风吹来,朱瞻基觉得清爽无比,心中恨不得此刻永远不要过去。
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冷笑,朱瞻基心中一惊,急忙将阿狸挡在身后,举目望去,只见胡善祥慢慢走了出来,面色红涨,显得极为尴尬,跟在她后面的竟是太子妃张氏。
朱瞻基早已四下扫视,见只有母亲与胡善祥二人,心中稍安,轻声叫道:“母妃。”
太子妃怒不可遏,喝道:“住口!”冲朱瞻基身后的阿狸道:“丁姑娘,现身吧。”
阿狸看到太子妃的一瞬间就觉得不妙,在朱瞻基身后嘀咕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知道跟你在一起就没好事。”没奈何只得走上前来,施礼道;“参见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张氏昨晚便觉得朱瞻基与胡善祥古怪,今天偷偷派人跟了朱瞻基,果不其然知道他在小树林等候阿狸,心中很是恼怒,私下却不令人声张,她遣散身边的人,径直走到毫不知情的胡善祥面前,胡善祥正守在那里,突然看到太子妃,倒被吓出一身冷汗,待看到太子妃冰冷面容,心里便知道事情败露,在太子妃的威逼下,她只得带着太子妃来到两人面前。
此时太子妃张氏见到阿狸,冷笑道:“丁姑娘,本宫实在是不明白了,你怎么总是跟太孙殿下拉拉扯扯呢?前些年还尚说得过去,现下你已许配给皇四子,怎么还与我孩儿纠缠不清?你到底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有什么目的?想作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