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了我一笔钱,我们又和好了,各取所需嘛。”
“哎,你不喜欢他了,就不要再勉强了,即便你跟他那什么了,也不能当成枷锁。”
沐琦将头向林睿靠了靠,笑道:“姐,你思想挺开放的嘛。”
“我是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大大小小的离婚案也算办过一些,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文绉绉的,我喜欢老刘啊。”
“那你为什么叹气。”
“我也不知道。”
说着沐琦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林睿睡不着,起身走到客厅里坐着。雨越下越大,从墙缝里钻进的风鼓动窗帘,窗帘呼啦一闪吸到玻璃上,留下凉气瑟瑟。林睿披着羽绒服,就着闪电抽烟,这是商陆买给她的,他说女人爱抽这种烟。林睿问他,为何女人抽的烟比男人的细?商陆回答她,因为女人的心比男人的小。
林睿想着商先生的话是有道理的,她的心的确不大。以前逢上失眠的情况,基本是手头有难于处理的案件,遇到了法律难题,或者酝酿第二天的开庭实战,可那从来都是单一的困扰,属于专业范围内的,依靠专业知识或者章柳的点拨,能在短时间内得到解决。
但这次联系到了她的执业生涯,猝不及防的,遇上了人生中的大坎坷。她吸取了一个强烈的教训,等于推翻了执业之初的理念,对理念和价值观的否定是颠覆性的转变。得救后住到了医院,未有时间平心静气的好好反思一番,此刻夜深人静,火光微点,狂风暴雨,林睿开始整理自己的人生。
今后如何处理和当事人的关系,如何在法律和感情间果断的做个抉择,她陷入了沉思中,恍然想起她坐在大学的礼堂里听章柳做演讲,他说他欣赏自强不息的姑娘;想起了他说过的律师底线和原则,在现实和理想间的平衡;想起他提醒她勿去踩压法律的红线。
林睿在回忆和思考中认识到自己的自以为是和闭门造车,这是她第一次深刻的,从内心发出的主动反省,而不是章柳强迫她去接受他认为正确的理论。香烟不急不缓的燃烧着,林睿伸手弹了弹烟灰,把自己定位为以分数论英雄的失败产物。
而章柳,她猛的吸了一口烟,呛的咳嗽不止。回过头来想,章柳是一位难得遇上的导师,他把他所领悟的经验毫无保留的教给了她,是林睿未能珍惜他的良苦用心和细心栽培。林睿想着想着,心中填满了对过去的忏悔和对未来的谋划,而未来,一筹莫展。
入夜时分,沐琦的手机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她睡的很沉,手机响了三四遍才将她吵醒。林睿轻摁鼻梁缓解头痛,听见沐琦底气十足的在对刘澹泊说她今晚不回去住了,她要住在家里。林睿吐出一口烟圈笑了起来,沐琦说的是“家里”,老天爷真爱与人开玩笑,他夺走了你的一切东西,又会还回来一些。
沐琦的电话挂掉后,林睿的手机响了,是商陆打来的。她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毫无声响,她“喂”了一声,商陆道:“吐字这么清晰,看来还没睡。”
林睿道:“商先生也是。”
“我刚和老刘、章柳在一起。”商陆主动告诉林睿他的行踪,男人的心理就是那么奇怪,女人刨根问底逼问行踪,他会生厌;可面对希望给予他关心的女人时,他又会主动交代。
林睿不知怎么做以回答,只道:“噢。”
“老刘给林沐琦打电话了,她说现在在你家,老刘不放心,让我问问你,他自己不好意思开口。”
林睿道:“是在我这。”
她想着打电话的为什么不是章律师,他俩的关系撇的好干净,仿佛老死不相往来了。
商陆道:“我现在一个人站在楼底下,章柳已经睡下了,我也睡不着,我请你喝杯咖啡。”
“这么晚了,还有咖啡店开着吗?”
“有,只要你想。”
他已经没心情考虑林睿会把他当成怎样的人,他只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