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芳没有犹豫就挂档加油朝前开,然后嘿嘿笑:“薛局长很快就要变薛副县长了,巴结巴结吧,你还不让。”
消息已经传的到处都是,估计这个事情成了,他正暗自为薛平高兴,陈云芳劈头盖脸就责备上了:“等不急啊,饿了?你这酒足饭饱,我请你吃啥?”
笑了笑,萧寒掏出烟:“留着肚子呢,都是朋友,不能分出彼此。车上能抽烟吗?”
陈云芳牛扭头很认真看了萧寒一眼:“在你心目中,我跟薛平是一样的朋友?不能抽,憋死你。”
这话有些过分,但萧寒知道她的个性也明白她这话的含义,于是把烟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没有说话。
气哼哼,陈云芳将车开得飞快,车窗开着,五月的风很舒适吹进来,萧寒将右手张开伸出窗外任由风穿过手指,犹如抚摸一个婴儿柔软的肌肤。
为缓和气氛也是想起当年,萧寒扭头说:“云芳,当年也是天擦黑,你把我从乡里的拘留间解救出来,然后开车回县城,还记得吗?我记得当年也是开着车窗,风呼呼吹进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陈云芳“哼”了一声,气还没消的样子:“忘了。”
萧寒笑了笑:“当时车到了县宾馆门口,我让你一起吃饭,你说你值班,第二天中午请我吃饭,但第二天一早我就去长山市了。今天你又说值班,我怕跟上次一样吃不到你的饭,于是就垫了一点点肚子,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陈云芳噗嗤就笑了:“上次是你溜了,不是我不请。这次我都安排好了,你却大吃二喝饱了,还嘴硬。”
萧寒拍拍肚子:“你听,大部分地方还空着呢。”
陈云芳看了下后视镜,减速拐弯,再加速:“说实话,吃没吃我是不在意,谁让我正好值班。可是我跟你虽然见面晚,但‘认识’了十多年,自认是你的红颜知己,你居然把我跟薛平放到一样的位置,气死我了。”
萧寒哈哈笑:“让你跟马上的副县长平起平坐,居然不乐意。好吧,在良县,我最好的朋友是陈云芳女士,其他人都是泛泛之交。”
车停在一个学校大门口,陈云芳嘀嘀摁了两声喇叭,等大门开的时候回头说:“不开玩笑,在我心目里,你真的是我最信任的男人。”
心里咯噔一下,萧寒想这个女人该不会要以身相许吧,随即就觉着不可能,隔着韩笑这层关系,什么都不会发生,那是一堵又厚又高又无形的墙。
看校门缓缓打开,萧寒看一眼陈云芳:“你是要请我吃食堂?跑学校干什么?”
陈云芳看他一眼没说话,松刹车缓缓进校门,瞬间感觉她的风风火火没了,顿时淑女的稳重让萧寒更加纳闷,但他没再问。
车绕过教学楼,旁边就是操场,但这个时间空旷寂静,路灯下跑道一圈圈忽明忽暗,中间的篮球架子更是孤独站立。陈云芳开着车慢慢向前:“每一次回到这里,我才觉着自己回家了。”随即就解释说:“我就在这里出生,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一套房子,她原来是这个学校的副校长,我警校毕业那年病逝了。”
萧寒叹口气:“节哀顺变。也过去多年了,好好活自己就是对她老人家最好的安慰。”
“唉,”陈云芳难得忧伤的样子:“父母离婚后,我跟母亲相依为命,终于上班赚钱了,她走了,没有享过我一天福。”
操场尽头有两栋旧楼,但不破,陈云芳把车停在一个门洞前,扭头说:“到了。请你到我的小窝吃吃饭,叙叙情,聊聊天,说说事。”
开门下车,萧寒板着指头装数数:“天哪,压力山大啊,居然这么多要求。”
陈云芳锁车走过来,伸手拍了一下萧寒后背:“甭怕,姐不劫色,熟人下不了手。请进,一楼,中间户。”
这种老式楼房一般都是一个单元一层三户,最不好住的是中间户型,不是南北通透。但陈云芳的这个“窝”却没有不透气的感觉,因为她把这个六十平米左右的家彻底改造了下,进门就是榻榻米,一般这样的设计就是阳台卧室,但这个家除了承重墙,全被打通,非常敞亮。
萧寒脱了鞋没发现男人拖鞋,就穿着袜子到处溜达看了看,对面两个大窗,极目远眺,月光下可以看到远处群山:“云芳,真不错嘛,这房间适合你的性格,坦坦荡荡。”
陈云芳正在看饭桌上的菜:“好险,再晚几分钟就干锅了。你说啥?我坦荡,还是房间坦荡?”
萧寒走过去说都坦荡,再看饭桌上有三个锅子,下面都着着木炭火,陈云芳呵呵笑了下,到墙角一个柜子里拿出碗筷:“我有个闺蜜开饭店的,卖海鲜。我出单位楼让她送过来锅子加上火,就怕熬干了,所以一路飞奔,正正好,吃吧。”
席地而坐,陈云芳说这日本榻榻米是自己从书上看到的,母亲去世后,她就把以前的旧东西都收拾拉回那边了,这边就她跟孩子来住,也不常住。
萧寒盘腿坐好:“这榻榻米本来就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咱们叫席居,就是席地而坐的来历,两汉时期风行,唐后开始衰落废弃,
后来才传到日韩。”
陈云芳拎过来一瓶酒拧开:“甭卖弄你的才华了,无所不知有时候太累,像我傻傻的才快乐。估计这酒没有薛副县长的酒好,对付着喝点吧。”
俩口杯一人一杯,萧寒举起杯说:“你快乐吗?”
陈云芳怔了一下,伸手碰杯,仰脖子就喝了一半:“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不快乐。说说吧,为何跟韩笑合了又分了,她告诉我你报复她——好了一段时间就甩了她,就像当年她甩你。”
喝了一口酒没喝出好坏,萧寒伸筷子夹了一块鱼:“呵呵,她这么说,你信吗?”
“鬼话,”陈云芳夹了半只切开的螃蟹放到萧寒跟前的碗里:“她自己都不信,这样说是给你面子,也是给她自己找平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