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总想跟林老大夫搭话,碍于兆瑾不喜欢她和旁人接触,便一直找不到机会。好在兆瑾不拦着林老大夫给她把脉开方,一来二去兆瑾忙着去找林老大夫开的医馆内没有的珍惜药材,一朵便和林老大夫也有了些独处的机会。
“老先生,我的孩子还没取名字,能给些建议吗?”一朵找了个话题。
“这个……”他捻着花白的胡子。
“人们都喜欢取个寓意深远的名字,也深信一个好名字能给人带来一生的好福气。”一朵觉得大抵是自己的名字取的实在太差,若继续叫儿时“白丫头”的乳名没准就不是现在的境地了。
林老大夫点了点头,“老夫亦觉得一个好名字可以改变人的一生。”
“莺儿不会说话,老先生却给取名叫莺,我看她就过的很是幸福圆满,很是羡慕。”若能拥有林莺那样的平淡幸福,抛弃几千年的修为法力,抛弃狐皇的身份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尘女子该多好。
林老大夫捻着胡子笑起来,“当年莺儿降生老夫便诊出她有哑疾,怕她日后因为自身缺陷郁郁不振自怨自艾,特意取了‘莺’字为名让她时刻正面面对自身缺陷。待她懂事时,我便告诉她,人这一辈子没有十全十美无风无浪,只要坚韧不拔不逃避退缩一切皆可迎刃而解。莺儿虽哑,却写了一手的好字且速度极快。若她能言,不定是个目不识丁深闺妇人。女婿虽盲,嗅觉极为敏感,手的触觉也极为敏锐,听力也极好风吹草动皆能听见,凭借气味亦能辨别一碗汤药里到底有哪几味药材,人也勤恳能干。若他能视,没准是个游手好闲嫖赌打混的懒汉。”
林老大夫的话让一朵很是触动,怪不得林莺脸上,总是能看到灿若娇花的明丽笑容,而不是自卑自身缺陷长久压抑的畏缩怨尤。他们都能因为自身缺陷而强大旁的技能来填补自身空缺正常生存下去。
她也是一副有残缺的身体啊!
“老先生出诊看的病,可是医好了?”终于鼓起勇气问出最想问的问题,竟冒了一身的冷汗。空荡的心口忽然有一丝微弱的跳动,那种感觉是久违到几乎陌生的感觉,类似心跳却不是心跳,只是心弦触动的一丝幻觉罢了。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个样子,越想知道的反而越不敢知道,终于去触碰了反而更加紧张难安,有些后悔去触碰觉得折损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
林老大夫一愣才想起来一朵问的应该是那个年幼小王爷的事,“自幼顽疾哪能轻易医好,不过暂时控制住罢了。”
“到底是什么病呢?”话匣子一旦打开,便会刨根问底想要知道个详尽。
“心痛的毛病。小王爷年幼,也说不大清楚,就是心口总是隐隐作痛。有时严重,有时轻微,不过总是很不舒服。”
“这样小的年纪怎会得这种怪病。”一朵喟叹一声。
“老王爷是老来得子,老王妃有孕时已年过五旬,未能足月生产。小王爷自从降生以来便体弱多病,一年有大半年躺在床上。整个大越国的名医看了不少,各种名贵珍奇药材也整日吊着就是不见好转。反而随着年龄增长,情况愈加严重。”林老大夫摇摇头有些惋惜,“小王爷小小年纪便举止得体知书明礼,模样也长的极好看将来定是一位绝世美男子。若有幸捱到成年必有一番大作为,可惜了。”
林老先生取下一朵腿上的银针收入锦囊中,又开始为一朵把脉,抄录下来研究今日如何下药既安胎又补身。
“老先生还会去为他医病吗?”一朵轻声问。
林老先生眼中浮起些许慈蔼的笑意。“医者父母心,虽知不能医好也不能眼见着小王爷被病痛折磨,若能为其做些镇痛也是好的。别的大夫求的是治愈和名誉,而老夫从不在乎名声,医不好的病者便尽量为其减轻痛苦。小王爷现在在丰城住下了,若日后犯病老夫自然还要走上一遭。”
“哦。”一朵点下头,便不做声了。
“老夫总会在夫人眼中看到若有似无的惶恐和悲伤,敢问夫人一直在怕什么?又在哀愁什么?”林大夫捻了捻胡须,似笑非笑地端详一朵,“夫人的夫君虽然看上去有些可怕,对夫人却是极好又温柔,夫人也不似在怕他。夫人有孕在身,还是早些打开心结,以免将来分娩会有危险。”
心结……到底在哪里?
“这也会影响分娩?”
“忧思气滞而血淤不畅,气血丰足而精气足,肾主水而藏精,肾气足而百病除。夫人懂得医术,应该知道人体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百症源于忧思惮虑,还望夫人早些打开心结啊。”
即便一朵懂得医术,还是被林老大夫绕得有些晕乎,不过倒是总结出一个中心思想,貌似林大夫在说她肾虚。
肾虚确实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多梦少眠,面色无华,这些问题貌似都在自己身上出现,且久居长存有愈演愈烈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