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良国的使臣不日也将抵达京城,寒刃不会再允许她留在云国伤心,他会不顾她的反对带她回良国去。那里,现在正阳光和煦,暖风徐徐,不会这样冷。
她等不到冬天了,也等不到为他做冻梨汁。
那个约定,只能随着彼此渐渐疏冷的关系,沉寂在那个约定的夜晚中,再不被想起,安安静静被遗忘……
夏荷这两天很听话,也很安静。她知道残月心情不好,也知道这一次的事不是说想翻身便可东山再起。
斗志,已随着一次次的打击在逐渐消耗殆尽。
怪只怪,残月心里有爱,羁绊太多。
“公主,都收起来吗?”夏荷抱着一篮子梨子,问残月。
“嗯,全部都收到窖里。”万一,冬天他想吃,可以叫莲波来梨园拿梨子给他做冻梨汁喝。
一到冬天,他嗓子不太好,吃些梨子,可以润喉。
安静在阳光渐渐偏西中寂谧流淌。
残月望着渐渐西沉的阳光,轻声说,“听说丝儿做了宠妃。”
虽然梨园安静的只有她和夏荷两个人,但外面的风吹草动,还是会不着痕迹地泄露进来。
“那个贱蹄子。”夏荷恨得牙根直痒,“人心隔肚皮果真不假。平日里见她那样单纯,在公主落魄时,也不弃公主而去。还以为是个心地纯良的,不想……竟是个卖主求荣的。”
夕阳晃得残月眼睛有点疼,微微闭上眼。
“怪不得总对哪个嫔妃得宠失宠那样感兴趣,原来是想麻雀变凤凰!如今美梦成真,保不准一副张狂得意嘴脸。”
“皇后不会让她得意太久。”残月一针见血。
“公主,待良国使臣来接我们,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皇后还没得到她应有的报应!公主,夏荷不甘心。”
“昨夜,我出了趟宫。夏荷,你猜我见到谁了?”残月唇角勾起浅浅的笑。
“遇见谁了,公主?”
残月只闭着眼静静笑,并不回答夏荷。
夜里,寒风骤起,乌云翻滚瞬间弥补整个天空。宫里很多宫灯都被吹得熄灭,一时间萧穆的皇宫显得阴冷惊悚。
每年入秋的时候,云国都会有一段这样大风的日子。早就习惯了这样天气的宫人,怨骂一声,将宫灯再点起来。
可是,栖凤宫的宫灯不知怎么回事,点着就熄灭,即便遮住了风,也会“呼”的一声灭了。
栖凤宫的宫人为此惊怖不已,只能将此怪事回禀皇后。
皇后嗤笑不已,斥责了宫人大惊小怪。就在此时,栖凤宫整个殿内的灯火瞬间熄灭。
“啊……”
有宫女吓得尖叫起来。
“叫什么叫!有什么好怕的!只是风将灯火吹灭了而已!”皇后厉声呵斥,再命人将殿内的火光重新点燃。
“娘……娘娘,窗子都关着,哪里来的风啊。”芸茉颤抖着手点蜡烛。
忽然想到昨晚梦到了死相凄惨的翠竹,大家姐妹一场,她死了也没烧些纸钱,心里一直惭愧。
灯火终于点燃,居然又再一次集体熄灭,整个大殿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宫外传来更夫敲二更的声音,风又卷得屋檐“呜呜呜”鬼嚎。
“再点再点!你们两个把纱幔都放下来,看还有风吹进来不会!”金铃也被这样的怪事吓得心里突突,赶紧吩咐人。
灯火再次点燃,这一次没有再度熄灭,大家也稍稍放下心来。
“娘娘……云国有个说法,秋天的风是不得栖身之所的怨灵在作祟。不如……不如娘娘做场法式超度超度亡灵,或许……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怪事了。”芸茉很希望在超度法式时,可以借机祭奠祭奠翠竹。
“什么怨灵!信口开河!本宫从不相信这世间有怨灵!”皇后尖利的声音,吓得众人赶紧匍匐跪地。
如果有,死在她手上的怨灵不计其数,怎从未来找过她?
层层落下来的纱幔,在无风的大殿静静浮动,灯火映着一层绚丽的光彩,温暖而静谧。
皇后卧在榻上,有些困倦。
“都退下吧,本宫歇了。”
金铃现在是贵人,身边的人伺候她回偏殿休息。今晚留在皇后身边守夜的人是芸茉。
她靠在屏风外的柱子后,小歇。外面的风实在大,刮得人心里惴惴不安,尤其是卷过屋檐的“呜呜”声如鬼泣。
芸茉抱紧双膝,身子蜷缩一团。浑浑噩噩中渐渐有了困意,忽然觉得周遭的灯火猛然暗了,她吓得低呼一声惊醒,顿时毫无倦意。
殿内的灯火居然又熄灭了,这一次没有全部熄灭,只剩下一盏嬴弱的烛火不明亮地照着大殿。
“再叫,本宫就叫人砍了你的脑袋!”皇后也有些惧怕,那些寂静的纱幔,说明烛火熄灭根本不是风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