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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心酸,猛地抱住了他:“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颛顼这才相信小夭真地活着回到了他身边,失而复得,有狂喜,更多的却是惧怕,他紧紧地搂住小夭,就好像要把她牢牢锁在身边,再不丢失:“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已经几百年不知道惧怕为何物,可这几天,我真的很害怕!”
小夭伏在颛顼肩头,眼泪缓缓滑落:“对不起,我错了!”
颛顼说:“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是我大意了。”
小夭默默地流着泪,不敢告诉颛顼,那一刻,她放弃了!她忘记了一切,也忘记了颛顼,没有尽力逃生,竟然只想结束痛苦。小夭对颛顼许诺:“以后我不会了。”
颛顼以为她是说以后绝不会再轻信别人、上当中计。颛顼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我也不会给你机会再犯错误。”颛顼的话中有刀光剑影,透出难以承受的沉重。
小夭擦去眼泪,捂住鼻子,故作嫌弃地说:“你好臭!”
颛顼举起胳膊闻了闻,赞同地说:“是挺臭的,可我是为谁变得这么臭的?”颛顼说着话,竟然要把又臭又脏的衣袖按到小夭脸上。
小夭边躲,边推了一下颛顼,不想灵力不弱的颛顼竟然被几乎没有灵力的小夭推得摔倒在地上。小夭吓了一跳,赶紧去拉他:“我扶你回去休息,你得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了。”
颛顼听而不闻,举着胳膊,依旧想把臭袖子罩到小夭脸上。小夭抓起他的袖子,贴到自己脸上,用力地吸了吸:“满意了?可以去休息了吗?”
颛顼笑起来,终于不再闹了。
小夭扶着他站起,暗卫想上前帮忙,被颛顼扫了一眼,立即又退回了暗处。
小夭和颛顼乘坐云辇,去了清水镇外轩辕驻军的营地。
扶着颛顼走进屋子,小夭探头探脑地四处看,颛顼说:“出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带服侍的人,潇潇他们被我派去寻你,都累得够呛,我命他们去休息了。”
颛顼倒不是非要人服侍的人,可现在他这样子,小夭还真不放心他一个人,只得自己动手服侍颛顼沐浴换衣。颛顼打了小夭的头一下:“你别不乐意!本来就该你做!”
小夭知道自己这次错了,点着头说:“我没不乐意,能伺候黑帝陛下,小的深感荣幸。”
颛顼没好气地在小夭脑门上弹了一下。
颛顼洗完澡后,说没有胃口,不想吃饭。小夭也不敢让他骤然大吃大喝,只让他喝了小半碗稀粥,又兑了一点百花酿的琼浆服侍颛顼喝下。
小夭让颛顼休息,颛顼躺在榻上,迟迟不肯闭眼,小夭说:“你不累吗?”
“虽然几日几夜没合眼,可一直没觉得累,洗完澡,放松下来后才觉得很累,累得好像眼皮子上压了两座山,只想合上。”
“那你合上啊!”
颛顼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说:“你别笑话我!平生第一次,我竟然有点后怕,不敢睡觉,怕一觉睡醒,你又不见了!”
小夭心酸,推了推颛顼,让他往里睡。她又拿了一个玉枕放好,脱下鞋子,上榻躺下,“我陪你一块儿睡。”
颛顼的手探过去,想握小夭的手,犹疑半晌,终只是握住了小夭的一截衣袖。
小夭瞅着他,笑道:“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颛顼微笑着,没有说话。其实,并不像小时候,那时两人亲密无间,小夭偎在他怀里,不会在两人之间留下半尺的距离,他也不会只敢握一截她的衣袖,他会搂着她,耳鬓厮磨间,听她哼唱歌谣。
小夭说:“还不闭眼睛?睡了!”
颛顼说:“你唱首歌。”
小夭嘟囔:“多大人了?还要哄睡吗?”说是说,却依旧哼唱了起来。
熟悉的旋律中,颛顼终于再撑不住,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小夭却睁着双眸,定定地看着帐顶。在告诉颛顼和不告诉颛顼之间犹豫了很久,小夭决定了,不告诉颛顼实情。一是还没确定究竟是馨悦做的,还是丰隆做的,或者他们二人联手做的,甚至不是没有可能,别人探听出了她和璟的私事,想嫁祸给馨悦和丰隆;二是此事牵涉相柳和她体内的蛊,真要解释起来,得把几十年前的事情重新交代一遍,颛顼从一开始就非常反对她和相柳来往,她也答应过颛顼不和相柳打交道,总是说体内的蛊无足轻重,所以撒谎就是这样,如同滚雪球,只能越滚越大。
颛顼从傍晚一直睡到第二日中午,迷迷糊糊醒来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眼睛还没全睁开,就扬声叫:“小夭!”
小夭掀开帘子,探出脑袋,笑眯眯地说:“你醒了?饿了吗?我已经做好吃的了,你洗漱完就可以吃了。”不等他回答,小夭就缩回了脑袋。
不一会儿,潇潇进来,一边服侍颛顼洗漱,一边详细禀奏了一遍昨日如何寻到小夭的。
颛顼听到苗莆也在船上时,脸色很是阴沉,潇潇小心地说:“可以用饭了,都是小姐亲手做的,忙了一早上。”
颛顼的眉目柔和了,穿好外袍,向外行去,刚走了两步,又回身,在镜子里打量了一番自己,看没有差错,才出了寝室。
食案上摆了六碟小菜,四素两荤:姜米茼蒿、核仁木耳、酸甜红莱菔、石渠白灵蘑、炙鹌鹑、银芽烧鳝丝,绿是绿、黑是黑、红是红、白是白,颜色鲜亮,分外讨喜。颛顼只看到已是觉得胃口大开。
小夭将一碗肉糜汤饼端给颛顼,笑眯眯地说:“今日可以多吃点,不过也不要太多,七八分饱就好了。”
小夭坐到他对面的食案上,端起碗,静静用餐。颛顼一边吃,一边禁不住满脸都是笑意。如果每天都能如现在一般,劳累一日后,和小夭一块儿吃饭,那么不管再多的劳累都会烟消云散。
用完饭,小夭和潇潇一块儿把碗碟收了。
颛顼打算晚上出发,赶回神农山,临走前,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小夭想做些东西晚上吃,带着苗莆在厨房忙碌。左耳坐在树下,闭着眼睛打盹。
潇潇刚悄无声息地出现,左耳就睁开了眼睛。潇潇盯了左耳一眼,走到窗前,对苗莆说:“陛下召见你。”
苗莆的脸色刹那惨白,小夭说:“你先去,我会立即过去的,放心,绝不会有事。”
苗莆随着潇潇走进花厅,一看到颛顼,立即跪下。
颛顼淡淡说:“从头说起。”
苗莆将小夭如何得到音珠,如何迷倒潇潇,如何打开暗道,偷了两匹天马,如何用黄帝的令牌溜出神农山,如何到了东海,看到一艘船,一一交代清楚。
苗莆说:“小姐下海后,好一会儿没回来,我决定去找小姐,刚要走,左耳——就是跟着小姐回来的那个男人,出现了,一言不发就徒手撕裂了两匹天马。我和他打了起来,他出手非常狠毒,我打不过他,本以为要被他杀死了,没想到一阵风过,他嗅了嗅,竟然放弃了杀我,只是封了我的穴道,在我身上嗅来嗅去,我挣扎反抗,他把我敲晕了。等我再醒来时,在一艘船上,就是潇潇看到的那艘船,不是我和小姐最早看到的那艘,小姐和左耳都在船上。我问过小姐究竟怎么回事,小姐说她和左耳以前就认识,左耳杀了信天翁妖,救了她,还说左耳以后跟着她了,我觉得左耳对小姐很忠心。”
颛顼说:“你认为该怎么处罚你?”
苗莆磕头:“我没有劝阻小姐,及时奏报陛下,反而擅自帮助小姐逃出神农山,差点铸成大错,万死难辞其咎,不敢求陛下宽恕,只求陛下赐我速死。”
颛顼对潇潇颔首,潇潇刚准备动手,小夭走了进来,说道:“陛下不能处死苗莆。”
颛顼寒着脸,冷冷地说:“功不赏,何以立信?罪不罚,何以立威?赏罚不严明,何以治国?这事不是你能插手的。小夭,出去!”
小夭说:“兼听才明,请陛下听我说几句话。”
“你说!”
“苗莆以前是陛下的暗卫,可陛下已经把她给了我,她现在是我的侍女。也就是说陛下是她的旧主人,我才是她的新主人了?”
“对。”
“那她究竟是该忠于陛下这位旧主,还是该忠于我这位新主?”
颛顼沉默了一瞬,说道:“该忠于新主。”
小夭说:“苗莆所作所为都是我下的命令,她只是忠实地执行了我的命令,我认为她对我很忠心,我很满意。”
颛顼看着小夭,叹了口气,神色缓和了:“尽会胡搅蛮缠!”
小夭笑起来:“哪里是胡搅蛮缠了?难道我说得没有道理吗?难道陛下送我侍女,不想侍女对我真正忠心吗?赏罚是要严明,可赏罚也要有道理啊!”
颛顼说:“苗莆不再是合格的暗卫,倒是勉强能做你的侍女,罢了,你领她回去吧!不过,我说清楚了,你若有半分差池,我就扒了她的皮!”
苗莆打了个寒战,瑟缩地说:“奴婢一定会保护好小姐。”
小夭对颛顼说:“说起保护,倒是有件事要和你说一声。我收了个侍卫,叫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