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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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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忠满脸错愕的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江湖手段向来需要自小习得,沙场中不止无人会,便是原本会的人也不屑于去用这些堪称下三滥的玩意,更何况几乎没有人能在生死一刹不为那一双板斧上带着的森冷杀意所摄,点穴一个大将军无疑是最大胆的小人行径。

像居忠这样的武人,筋脉早已经跟江湖中顶尖高手并驾齐驱,只是招式不像师出名门的江湖人那般精细,除非是特殊至极的点穴功夫,否则不出半刻他定能自行解穴。

居忠大骇的同时,姚说易也茫然地望着杜宇。

无法相信这位他几乎不放在眼里的谋士,竟然会替他拦下居忠。

杜宇知道,他这点江湖剑法与手段应付几个寻常高手游刃有余,却是应付不了居忠这般阵前威名赫赫的大将,而姚说易的周围也只剩下几个贴身护卫而已。

杜宇平静地睇了一眼姚说易的护卫,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带王出城与大军汇合。”

姚说易当即回神反驳:“我不走,我……”

众护卫:“是!”

姚说易:“……”

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那些原本只听命于他的护卫打断了。

姚说易很难不吃惊,而他此时却毫无挣扎余地,只能任由这些人以下犯上的束住他的手脚,直接把他连拖带扛的拽往那条残破的密道小径。

“你们好大的胆子!”姚说易气急败坏地大吼,“你们不要命了吗?谁给你们的胆子违抗我的命……”

“得罪了。”杜宇几剑挡开虞宫弓/弩兵射过来的箭矢,说话同时一掌劈向不停叫嚣的姚说易后颈,将他劈昏过去,自己也没多做停留,飞身穿过人群,离开了密道。

等居忠自行冲开穴道追将出来时,发现蜀地的人早已经跑出一大截。

“别让那狐狸逃了,给我追——追啊!”

居忠边吼边抄着板斧追击而去,他周遭的虞宫兵卒也一起跟上。

中庭之外有姚说易预先留下的另一部分人马,当即绊住了居忠的追击,他只得眼睁睁看那狐狸的护卫扛着他越跑越远。

“可恶!”居忠不甘的大吼。

“右将军,不好了!”弓兵眼力一贯极好,有几个站在高处眺望,一眼就看到撤退的姚说易等人途中忽然改了道,急忙吼道:“他们打算去……”

虞宫王城,南门下。

“湛天谣!”

沈煞看见她,当即大喝一声。

不等他下令,他周遭的大军已经涌了过去。

“杀了湛天谣!”

四下都是同样的吼声。

湛天谣一刀挥出,四下便是飞扬的血与残肢。

她半仰着自己那张被污泥与血糊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分外孤高。她扫过飞快朝自己围拢过来的几乎望不到尽头的叛军们,默不作声地握紧手中被雨水洗得雪白的非墨刀,好似根本没看到这四面楚歌的状况。周遭的虞宫铁骑也与她一样,一心与数十倍于他们的叛军厮杀。

当年,她不过十余岁,就已经见过这般阵仗,现在哪里还吓得到她?

她看了一眼几丈开外的沈煞,迅速示意身旁的亲卫跟上自己,便纵马而出。

“你这个女人似乎比我想得要有本事……”

沈煞凶狠地看着只带着两名亲卫就能杀到自己近前的湛天谣。

“……有本事如此大胆的前来送死,可并非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王该有的举动。”

“是么?”湛天谣反问的声音里带着不屑一顾。

……

“放开!”

杜宇没敢下重手,姚说易刚被护卫扛出王庭就醒了过来。

姚说易好不容易来到虞宫王宫,怎么能甘心空手而还?

没有无根之花,还有其他东西在王宫里,他当然可以去夺。

对!

他必须去王座!

只要他的一滴血、一个誓,这虞宫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姚说易似乎被杜宇的那一掌劈得找回了理智,在杜宇看来却更加丧心病狂。

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下令:

“去虞宫王座!快!”

就算湛氏不如他所想象的那般,他也不能白废这么多兵卒还一无所获。

他要拿到虞宫王印,他把这片郡土据为己有!

杜宇脚步一顿,护卫不禁觑了一眼他的脸色,见他没有反对,便把姚说易放了下来,一众浩浩荡荡地往虞宫王座赶去。

居忠一路砍杀过无数的蜀地兵卒,一双板斧滴着血,一路蜿蜒成血线,直追着姚说易而去。

可他杀得再快,也会被人海阻慢脚步,迟了姚说易很久才赶到王座前——

留下来看守王座的虞宫兵卒自是寡不敌众,被姚说易下令杀了个一干二净。

居忠一路拼杀至此,喘得像条垂死的老狗,可惜此时却容不得他顿步。

然而,还没等他到近前,就看见王座上赤红的光线一闪……

“就是这些古怪的东西,就是这些古怪的奇物在左右着我们的命数,可我们又能如何?”

姚说易自我厌弃般谩骂着,同时割开的自己手。

血落到那与问天金殿御座如出一辙的古怪黑色王座上,华光一闪便被吞噬入内,再吐出来时,就是一枚幼童拳头大小的方印,上面刻着“虞宫”与“姚”三个篆体大字,浮空送到了姚说易面前。

姚说易伸手接了,志得意满地转过身,在居忠震惊地注视下,高举着那枚赤红的王印,对他道:

“居忠听令!”

天都府,天帝宫,问天金殿。

“田宰辅,田大人,您快来看。”

宫中的侍者高呼着疾步走在前面引路,近百高龄的田卓喘着粗气跟在后面。

数年前,田卓还精力十足的与卢立斗,自从卢立被闭于府邸自省,他就少了与人斗其乐无穷的盼头,从俯山回来后更是经常睡到日上三竿,十天都不去一次早朝,醒来后不是在逗孙子,就是在训儿女,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天帝御座上的黑布被几个侍者小心翼翼的揭下,黑玉一般的古怪材料华光冲天,比宫灯还亮,将问天金殿照得通明一片。

“田大人,这是祥兆吧?还是说,这是……天启?”引路的侍者也不怕那刺目的白光把自己恍瞎,满目期待地盯着御座。

那光芒仿佛把这个垂垂老矣的右宰辅唤醒过来,满脸都是忧虑。

“不是。”田卓面色凝重地盯着某处,却不是在看御座,而是在看御座与问天金殿相对的内顶。

那一条贯穿问天金殿的“金骨”,在御座正对的顶上盘踞出的一幅八郡版图,每一个郡的郡名旁侧都有如同纂印般的姓氏——与王印如出一辙,龙泉是“冉”,湘西是“管”,以此类推。而那御座散发出的华光则如同活了一般,以手中的金光为画笔,刻出新的诗词画卷。

“二十二载,终于是变了。”

待到金光逐渐黯淡,田卓才看清了金光所绘之处,难掩震惊的猛退一步。

“这、这是‘姚’姓之人拿下了虞宫!等等……姚?”

蜀地王也姓姚!

“那他岂不是‘两郡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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