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翰林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将这些人一一点名,“今天可真是巧啊,我们大院的年轻小孩,都凑到了一起。”
今天在场的人,除了孙九霄之外,都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孩子。
谢婉儿这个最柔弱,年龄最小的女孩,便是这群孩子的头头。
而张琛被众人仇视,以他的性格手腕来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在张琛手下受过欺辱。
“张叔叔。”雷少庭咧嘴一笑,“我们就是出来聚个餐,顺道给大姐头送辆车,您忙您的,不要为了我们这些小兔崽子,误了正事。”
说罢,雷少庭冲着几人打个手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后钻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临行之前这些人冲着孙九霄挤眉弄眼,好似相熟多年的老友,似乎仅仅一个照面,孙九霄就彻底融入这个小团队了。
“走吧,为了庆祝我求婚成功,我请你去吃西餐,点蜡烛的那种。”谢婉儿把玩着手中钥匙圈,一双美目之中,饶有深意。
同一辆车子,同样的座位,同样是由谢婉儿开车,可孙九霄总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一直驶出了三条街,谢婉儿从后视镜中偷偷看了孙九霄几眼,像一个谨慎的小偷。
“九霄,我知道有一家西餐厅,不点灯,只有蜡烛,感觉很有情调的样子,我们就去那里吧。”谢婉儿故作轻松,心中却是无比沉重。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而且我听说,那里的牛排也很好吃,我请你吃怎么样?”
孙九霄没有回答,托着腮帮,静静看着窗外。
华灯初上,光景倒流,在喧嚣和浮华中雷州市迎来了新的一夜,就如昨夜。
“要么,我们去找刚才那票人吧。”谢婉儿双手紧握方向盘,故作忙碌,强颜欢笑,“子弹头、地雷、汉阳、小五四……对了,你猜猜那个女孩为什么叫小五四?因为她小的时候,偷来她父亲的五四手枪,跟我们玩打仗游戏,结果回家被打的半死……”
说到这里,谢婉儿掩嘴轻笑起来,其实这十几年成长中,这个故事在她看来已经笑点全无。
谢婉儿笑着,同时偷偷锁定着孙九霄,片刻之后见他还没反应,正要开口。
“你不用故作亲密,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没有当真。”孙九霄头也没回,淡淡说道:“我孙九霄的斤两,能吃几碗干饭我最清楚,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摆脱张琛。”
“不是这样的。”谢婉儿面色大变,连连摇头。
猛然,孙九霄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这位慌乱少女,“哦?不是这样又是怎样?你解释啊,我听着呢!”
谢婉儿自然是想解释,可想来想去,却是没什么好说的。
难道说她是真的求婚孙九霄,等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两人就要完婚?
“哦,我知道是怎样了。”孙九霄若有所思,笑道,“你是想说,如果不是为了学习医术,你压根不会理我;如果不是我救了你的爷爷,你压根就不会正眼看我,是这样吧。”
孙九霄的笑容并无深意,不过和这些话一起说出来,就显得有些讥讽,有些阴冷,有些怨恨。
谢婉儿满脸惊恐,只顾着摇头,不知不觉中,两行清泪顺着眼眶,划过白皙的脸颊,滚落下来。
“你今天明明就知道张琛的意图,安排的真是不错。”孙九霄又是一笑,如数家珍,“有人送车,有人找茬,有人镇场,有人替死,你们谢家的家学渊源。张琛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么被你谢家大小姐,三下五除二的给打个粉碎!”
孙九霄又不是傻子,虽然自恋,也有自知之明,要说沈佳欣那样涉世不深的小女生被三下五除二的忽悠,爱他爱到发了狂。
这个可以相信。
可谢婉儿是谁,堂堂谢家大小姐,谢家第三代唯一的希望,在孙九霄才学会用裤衩做成弹弓打玻璃的时候,她的军旅生涯已然开始。
如果不是孙九霄救了谢老,如果不是谢婉儿只能依靠中医来改变命运,这两人的生命根本不会有交集。
天之骄女和少林寺的祸害,甚至不会平行,不会存在于一个维度。
如果仅仅是因为被拿去当挡箭牌,孙九霄也不会生气,孙九霄本就与张家有仇,并不会因为张琛的报复而胆怯。
“我只是好奇的想问一下,你能让子弹头来送车,你能让地雷他们来助阵,为什么事先都不告诉我一下!”
孙九霄真正生气的原因,就是这个,“前两天的发布会上,曾老让我演戏,演什么角色,说什么台词,事先都会告诉我。今天的事情,你怎么就不能跟我打个招呼!”
面对孙九霄的责备,质问,不悦与愤恨,谢婉儿无言以对,只是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只手捂着嘴巴,低声撮咽,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其实孙九霄并不知道,谢婉儿也并未发觉,这个生气的借口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