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也数次访问中国,回到东京之后进录音棚创作,将反复修改出来的曲子再回送给导演,双方持续不间断的沟通。依照曲风,我使用不同的钢琴演奏,同时也创作了很多其他旋律。虽然都是较短的曲子,但是一部电影里能够有这么多不同的音符存在,我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在之前提到的《燕尾蝶》中,音乐所采用的手法是制造出一个虚构的乐团“Yen Town Band”或者“Lily Chou——Chou”,我认为他们都是为了追求和探索一个未知的世界,并为感受其中的喜悦和期待而活着。而电影里架空的城市Yen Town,不仅有日文、中文,还有虚拟世界的交错,营造出那样一个不可思议的空间。即便那是一个无国籍的世界,甚至说较低阶层的世界吧,但是我想它依然会让那些拥有自由灵魂的人,去探索追求,并且对砌筑的未来心怀希望。
当我和这部电影相遇时,我感觉到心灵之间似曾相识的那种能量。不光是与导演韩寒,包括制片人方励,包括所有工作人员身上的这股能量。我想这正是创作者所需要的“灵魂”。这部电影里的主角们,一路旅行一路迷失,寻找着各自的理想国,反复相见和告别。至于结局究竟是去了哪里,这部电影已经交给观众来评断了。而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方式了。
我从心底里感谢能够参与《后会无期》的制作。除了能够更深层次地感受中国的浩瀚和深奥,我想最为难得的是,能以这种方式和新一代年轻人进行思想接触,非常新鲜,也很有启发。对我个人来说,包括没有被采用的乐曲在内,我很开心能够为这部作品创作出这么多的音符以及旋律。其中有许多的曲子如果不是通过这么多次的探班沟通,它们可能就不会存在。
最后我想要感谢Shirley,无论是在任何场面帮我翻译,还是在日程细节安排上,她都始终如一地准确计算并耐心沟通。如果没有她对于创作的理解,以及精准的翻译,我想我真的无法对《后会无期》做出任何的贡献。真的谢谢你!
关于录音,我有话要说 录音师 郭明
“这是我拍片以来同期录音最好的一次……”
冯绍峰的这句肯定让我感到这一百多天的努力没白费,一切的辛苦、
一切的不被理解都随之烟消云散。
电影录音,一个在行外不了解,行内不理解的职业,却被我作为这一生的归宿。无数次听到怀疑同期录音的作用的言语,其中还包括声音制作者本身的。在全部后期的今天,同期还有那么重要吗?但一个坚定的信念告诉我:现场创作,是必不可少的。精彩的细节,往往会来自现场。演员的台词随着表演的进行会有不同的节奏,会有不同的情绪,会有不同的音调,这都需要我们仔细地记录下来。为了保证这最起码的对白可以录得清楚,不惜和各个部门不停地沟通交流,甚至矛盾冲突。
道理很简单,我们深知,一个演员在现场全心投入表演进入角色所说出来的对白,是无论如何在棚里面对一个粗糙的工作画面所无法表现到完全一致的。每个场景,都有它特有的气质,包括声音特质。一盏霓虹灯的嗡嗡声、持续在洗手间角落的滴水声,马上就可以把我们带入在转角遇到爱的路边小旅馆,温存且潮湿;风沙敲打铁皮房的声音,凛冽的风声让我们感受到浩瀚的气愤和江河的无奈。这一切的感受都是画面所很难表现出来的,都需要录音师记录下所有的声音细节。
比江河更无奈的,就是录音师所做的工作。做后期声音编辑的时候,一位组里的好友聊天说:“我觉得你特别温和,好脾气,满满的正能量。”其实我每天面对的,就是无数的纠结,所能影响录音的因素比抛弃银河的繁星还要多,拍摄周边的环境,不明就里的围观群众,剧组各部门的器材,甚至现场照相机的快门声都不能保证录到满意的素材。随便一声不需要的噪音,都会成指数地放大后期剪辑的工作量和时间。同期录音师,每天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境遇。这就是现实,真正首先要处理的就是自己的情绪,积极地接受现实,调整自己的心态,倾尽所能去沟通,去努力,去想办法,去创造。真正解决问题的前提,就是平静的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让我久久不能让心情平静下来,就是录音师掌握着太多的秘密。嘴巴严是录音师的职业素质之一,往往为了录下更好更清楚的对白,演员身上都装有一个小巧的无线话筒,可以近距离录制说话,并通过无线发射接收到录音机进行实时监听。正因为很小巧,所以在拍摄间隙往往演员都忘记自己身上还有话筒,这给了我们一个探听家长里短、聊天八卦等各种小秘密的机会。由于嘴巴严,我不会说其实我跟导演共用的是一路耳机线路,我也不说他听到陈柏霖和冯绍峰闲暇时讲笑话而打断拍摄参与其中了,更不会说韩寒没事就喜欢把耳机戴腰上、把头枕当背包之类的逗比事了……对的,我就是录音师,郭明,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