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突然低头落泪，好像神经了一样，“我搞不懂城里人的想法，适应不了他们的勾心斗角！你不知道，他们在酒桌上跟你称兄道弟，下了酒桌却放你黑刀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而且你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们了！还有，还有该死的城市太他妈大了，啥啥都没见过，到处都是车，到处都是汽油味，我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真的适应不了，我觉得我在城里呆久了，会折寿！”

“可我又不能回咱们村，你也看见了，咱们村的人如果知道我灰溜溜地回来，还不笑死我？”

深吸一口气，袁小军终于停了一下，旋即又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王雷一直静静听着，看着，能深切体会到袁小军的痛苦。

先不说小丽，光是城市这两个字，王雷就本能排斥，光是上次去人妖大会那一遭，王雷对城市就已经有了很深的意见，那样一个无边的水泥森林里，到处充斥着浮躁与喧嚣的地方，可想而知其生存法则有多么残酷，王雷同样不喜欢。

大好年华，何不与风月相伴？非要浪费时间在那雾蒙蒙的纷争之中？

“兄弟，没事儿。这不有我吗！”跟袁小军碰了一杯，王雷故作无所谓地道：“其实我早就打算叫你回来了，还怕你不愿意呢。我有个赚大钱的计划，就差你回来帮我了。”

王雷故意这样说，是怕伤到袁小军本就脆弱不堪的尊严，说让他回来帮忙，好听一些。

袁小军一下来了精神，凝眉看着王雷道：“真的假的？啥计划？我也能赚钱？”

“当然啦！”王雷说的趾高气昂，“咱兄弟，有啥不能的吗？哈哈哈！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咱们兄弟就是这方圆几百里甚至几千里的第一土豪！城里人都比不上！而且咱就他妈呆在这山清水秀的村儿里，盖个巨大的房子，每天看日升日落，多爽！”

“然后再整个几十辆豪车，把你那小丽接过来，人生不就圆满了吗？”

“哇咔咔，”瞪着眼，袁小军口水蔓延，“兄弟啊，我他妈听的都要酥软了，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草！我骗过你吗？”王雷翻了个白眼，接着兄弟二人再度碰杯。

“哈哈哈！”袁小军终于大笑，眼底满满的激动与感动。

而另一间屋子里，听着这俩兄弟的交谈，三女脸上的笑容却有些苦涩。

“雷生这孩子，跟我一样，事事都想求个完美，尤其对身边人，更是不愿看到他们受一点点苦。殊不知，他这样的想法要实现，会受到多少阻碍。”李泼妇含泪呢喃。

“你们说，我们是陪在他身边支持他，跟他一起承担的好？还是离开，让他轻松一些？”白萍低着头道。

张寡妇摇了摇头。

李泼妇也摇了摇头，自嘲笑道：“以前我很肯定，可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王雷跟袁小军一直喝到皓月当空的时候才停下，王雷因为体质变的超群，所以并没有多少醉意，而袁小军已经满嘴胡话，摇摇晃晃了。

本来王雷想让他在自己屋里先睡，可这货非不行，非要跟王雷一起出去，说激动的睡不着！

村西头的聚会已经结束，整个村庄安静的如一张山水画。

王雷赶着牛车，袁小军躺在车上。

圆月巨大，带着更大的一圈儿月晕，遮盖了整个夜空，月光如水，夜如白昼。

“村儿里的月亮太美了！城里根本就看不到，只有满天的尘埃！还有这花香，草香，泥土的味道，我靠，一切都好干净，好舒服。”望着圣洁的月亮，袁小军嘟囔着。

“兄弟啊，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有一天能像你说的那样牛逼吗？我靠，感觉像在做梦。”

“呵呵，不要怀疑你的兄弟。”王雷轻笑。

袁小军也笑，又含糊不清道：“如果真有那一天，那就太好了。我要把小丽接回来，然后将那些天天他妈坑我耍我的混蛋暴揍一顿，打到他们跪地叫爷！”

“没问题。”王雷说的不假思索，“不过我先提醒你一句，你要先给人家小丽个承诺，让人家心里有底，别独自一人承担！万一撑不住真的嫁了别人，那就不好了。”

“嗯，有道理，果然是老司机。”袁小军闭上了眼睛，笑的像个小孩。

月光下，老牛默不作声地走着，仿佛也在听着二人的美好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