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云策穿了一身青色圆领长衫,头上扎了一条文人方巾,就如一位翩翩公子。在穿长衫的时候,侯云策稍有犹豫了,每次换上长衫,总会有一些意外发生,但是想到宴会性质,若穿一身军服,实在是有煞风景。
侯云策虽说穿得文雅,但是常年在军营里,不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有一掩藏不住地杀伐之气,透露出武将气度。
宴会上商家。回鹘商人和大蕃商人过半,他们更相信强者,侯云策武将的杀伐之气,对他们来说更值得尊敬和信任。
侯云策站在宴会大厅,举着酒杯,道:“把各位掌柜请来参加晚宴,是按照中原人的习惯,新年很快就要到了,借此机会,在下备下薄酒,和大家一同庆祝新年.大家一起举杯,干了这杯酒。”
这些商人大部分都能听懂中原话,极少数不能听懂的,同桌人快速做翻译。大家听侯云策说得客气,都站了起来,举起酒杯。
侯云策出场之后,阿思便一直盯着他。阿思做为吐少度的女儿,虽说比同龄女子见多识广,不过仍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黑白好坏在心里面很是分明。在她的心目中,仇人一定是凶神恶煞的坏人,而好人都是慈眉善目,此时见到侯云策举手投足颇为潇洒,和心目中的坏人形象相差太远,不觉有些犹豫,随即想到慈祥的父亲就是被此人逼死,阿思的手心又捏紧了,她悄悄伸手摸了摸怀中的匕首,硬硬地还在。
侯云策在西蜀商赵杰和粟特商人罗灵的陪同下,依次到每一桌来敬酒,钱向南选了一名武艺高强的亲卫为侯云策提酒壶。
钱向南把斯尔丁的桌数、相貌等情况详细告诉了侯云策。
听到是一个女扮男装地回鹘女子在宴会正厅,侯云策笑道:“这个小女子,不知是什么路数,不去管她,宴会照常进行。”
当侯云策来到第七桌时,第七桌回鹘商人全部站起,举起酒杯,第六桌和第八桌的四名亲卫,早已接受任务,紧紧盯住阿思。
侯云策一眼就看穿眼前人是女扮男装,暗笑:“此女子心里着实紧张,天气如此冷。额头上还有一层细汗,不是老手。”
阿思站起来后,举起酒杯,和其他回鹘人一样,也是一饮而尽。她看到侯云策敬完酒后转身要走,心一横,右手伸进怀里,摸出匕首,用力推开挡在身边的一名回鹘商人,恶狠狠地朝侯云策身上刺去。
侯云策虽说在和众多的商人谈笑应酬,余光一直没有离开女扮男装的阿思。身边提着酒壶亲卫的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阿思。
阿思抽出匕首后,亲卫立刻挡在侯云策面前,举起身边的酒壶朝阿思砸去。他又使出一个力量极大的正蹬,踢在阿思胸口。
阿思被酒壶砸中头部,顿时天旋地转,随即又被踢中了之处柔软。这一脚如此之重,她被踢得如一片树叶般向后飞去,第六席和第八席的亲卫早已冲了出来,伸手抓住飞在空中的阿思。没等她落地,一名亲卫对准她的太阳穴就是重重一拳。
十几秒钟不到,战斗结束,亲卫扶起昏迷的阿思朝外走。
事起突然,除了第六桌、第七桌、第八桌地回鹘商人知道怎么回事以外,大部分商人只是听到酒壶落地时“咣”地一声,回头朝这边看时,只见到一名商人扶着另一名商人向外走去。
秦家河笑着对几桌看到事情经过的商人们说:“大家继续喝酒,没事没事。”
捉住阿思后,钱向南立刻对亲卫们下令:“把斯尔丁商队所有人都抓起来,不要放走了一个,敢于抵抗的,格杀勿论。”
乌海心神不定地坐地侧厅吃菜喝酒。虽说满桌皆是美味,可是他没有任何食欲。一会,三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走到身边,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乌海知道阿思已经出事,长叹一声,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队黑雕军军士很快封锁了阿思的院子,数名回鹘人想反抗,被院墙上的弩手射成刺猬。余下的回鹘人在弩箭威胁下,不情愿地放下了武器。
捉住阿思后,钱向南紧张的心情才稍有放松。以前虽然明知所谓的“斯尔丁”有问题,但是侯云策坚持不能在查无实据的时侯动手,有了侯云策这个要求,“斯尔丁”没有异动,他们就只是严密监视、加紧防范。
钱向南立刻把“斯尔丁”带到了自己府中,军情营是初建单位,以前没有专门营地,一直借用狮营营房,为了加强军情营的建设。钱向南买了一个旧院子,作为军情营地营房。旧院子的房屋布置不适合军情营的需要,现在正在加紧进行改造。为了工作方便,钱向南就把自己的府弟临时当作军情营办公地点。
阿思额头上被酒壶砸了一个大口子,鲜血不断涌出来。钱向南让亲卫简单地给阿思包扎。
亲卫正在包扎的时候,阿思醒了过来,她使用女孩子常用的杀手锏,扬起右手,朝给他包扎伤口的亲卫脸上抓去。
亲卫脸上顿时出现五条伤口。被抓伤的亲卫流血不止,气恼之下,狠狠地踢了阿思几脚。
阿思头发披散下来,瞪着双眼,用回鹘话不停地咒骂,就如一只受伤且疯狂的狮子,露出尖锐瓜牙,随时准备向敌人发起进攻。
钱向南皱着眉头道:“把她捆上。”
两名亲卫把阿思按在地上,把她手脚牢牢地捆上了。
等到阿思平静下来之后,钱向南问道:“你是谁,为何要行刺节度使?”
一位懂回鹘语的军士在一旁翻译。
阿思手脚被捆上之后,挣扎了一会,见没有任何效果,便停止了挣扎,眯着眼睛,一言不发。
钱向南见阿思极不配合,没有再继续审问,让人把阿思带了下去。
“阿思扮作商队来到凤州,实力颇为雄厚,肯定是一名回鹘富家子弟,可是,回鹘富家子弟为何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前来刺杀节度使,这个斯尔丁和节度使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钱向南长期跟在侯云策身边,对侯云策的心思摸得最清楚,若当初在渭水岸边,侯云策不放过回鹘军,而是和回鹘军决战到底,则现在回鹘汗国就没有这一场内乱。现在葛萨有实力带兵狠斗可汗仁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渭水边上吐少度和侯云策达成和解后留下的实力。
钱向南判断阿思定然和兰州回鹘有千线万缕的关系,否则不会到凤州来行刺,军情局早已通过回鹘商队,了解到兰州回鹘地各种情况。兰州回鹘中与斯尔丁情况最为接近的就是吐少度的女儿阿思,若斯尔丁是阿思,则又会有新变数。
钱向南不断地想着各种可能性,越来越觉得斯尔丁就是吐少度的女儿阿思。
(第一百一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