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云策和石虎刚到小院门口就听到赵砒呤诗。等到赵砒呤完之后,侯云策和石虎这才进入院内。
侯云策道:“管乐有才真不忝,关张无命欲何如——真是好诗。赵将军是秦州人士,秦州本是大林故地,现在重回大林,正好有一番作为,不必感叹壮志难酬。”
赵砒抬头看了一眼来人,低下头,表情冷漠,默然无语。
石虎以为赵砒没有认出侯云策,道:“这是大林军先锋官、郑州防御使侯将军。”
赵砒似乎没有听见石虎说话,仍然神情淡漠。
石虎心中火起,手按于刀柄。侯云策轻轻拍了其肩膀,用眼神示意。
赵砒走回屋子,大刺刺地趟在床上。
当时朝廷变化如走马灯,边关将领打不赢就投降是普遍之事,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换个主人而已。赵砒当时在战场上选择投降,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数百西蜀兵性命,按当时的情形,如果自己不投降,率领西蜀兵继续战斗,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灭。
赵砒实在不愿西蜀兵全部送死,因此放下了武器。
侯云策、石虎进入院子后,赵砒已经认出了侯云策。他成为俘虏却受到优待,先后已有几员投降的西蜀将过来劝降,由此敏感地觉察到黑雕军确有不凡之处。今天他以如此态度对待侯云策,只是试探。
侯云策跟着进屋,道:“那日在战场上,你抱着节度使痛哭流涕,想必和节度使感情深厚。现在节度使已死,他的后事就由你来全权操办,你看如何?”
听到此语,赵砒惊异地抬起头,翻身下床,道:“此言当真。”
“军中无戏言。”
赵砒猛地跪下来,恭敬地对着侯云策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后,道:“将军大义,在下替节度使谢过了。”
侯云策见赵砒态度有所转变,问道:“将军有何打算?”
赵砒想了想,道:“我从军多军,厌倦了打打杀杀,若能苟活,在下将终老山林,做一个快活老。”
侯云策道:“天下四分五裂,征伐不断,将军想寄情于山水,难以如愿,哪里真有一方净土?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林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当令陛下雄才大略,正是我辈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将军文武双全,不如到黑雕军来吧。”
赵砒道:“我本西蜀将,投了大林军,可谓不忠不义。”
侯云策道:“大林、西蜀同根同源,将军本是秦州人,何来不忠不义。大林军所至,秦、州老百姓提酒送饭,夹道欢迎,人心向背可见一斑。将军久居秦州,深知百姓疾苦,凭良心说,大林和西蜀相比,哪一个政治更加清明,哪一边百姓生活更好?”
侯云策所说全是事实,赵砒欲开口反驳,竟没有更合适理由。
侯云策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没有多劝,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将军现在就全心操办节度使后事吧。”
赵砒接受了安置节度使韩继勋后事的差事,侯云策知赵砒已有归降之意,交谈一会,便回到了南大营。
侯云策献计攻打秦州,冒着不小的战略风险。若久战秦州不下,西蜀军也不回援,则整个战局定要陷入糜烂。顺利打下了秦州,侯云策绷得紧紧的心才终于放松下来。战事紧张之际,他全部心思都集中在战事上,没有考虑其他的事,现在形势稍缓,侯云策不由自主思念起在郑州的家人。
“不知小璐长得好不好,赵英也怀上三个多月了吧,还有耶律其敏敏的儿子。”
凤翔到郑州不过七八百公里,要想回去却只能等到战事结束。侯云策又想起远在契丹的儿子,感觉很是奇怪。他是前朝三皇子,如今成为林荣旗下一员战将,长子却成为耶律虎林的外孙,世事之诡异,莫过于此。
此时在郑州侯府,赵英全面接过家政大事,她年龄虽小,却极有见识,处理事情轻重得当,把家务事操持得井井有条,郑州侯府现在财粮充足,可谓事事顺利。
在一片祥和之中,一个针对侯府的阴谋已慢慢展开。
侯云策烧了万寿寺,攻破磁州礼弥教总坛,让礼弥教在此两地的多年经营化为乌有,侯云策也因此成为礼弥邪教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大敌。
礼弥教屡次暗算侯云策,阴差阳错都没有成功。侯云策带兵出征后,礼弥教就把目标放在郑州侯府上。礼弥教派出泽州圣使,带着几名武艺高强的手下,潜入郑州城内。
礼弥教在郑州有一个小院子,泽州圣使来到郑州后,住在小院子里,暗自收集郑州侯府的各种情报。
泽州圣使在郑州活动一个月,基本摸清了侯府的情况,决定刺杀侯云策的妻子赵英,只是因为侯府防守严密,迟迟没有动手。
泽州圣使终于寻到了一个机会。
泽州圣使的手下混迹于茶楼、酒馆和勾栏之地,发现侯府有一名家人王三郎迷恋上一位勾栏女子小红,便以王三郎作为突破口。
泽州圣使先是借故和王三郎接近,随后另派一人,假意要买下小红,把王三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时,泽州圣使假装豪爽,借了一大笔钱给王三郎。
王三郎买下小红后,泽州圣使又借钱让王三郎买了一幢小院。
王三郎得偿所愿,对泽州圣使感恩戴德,却也欠下了一大笔他根本无法还清的帐务。
泽州圣使让王三郎享受到当主人滋味后,便开始收紧绳索,逼着王三郎还钱。
王三郎一步步落入圈套中,最后只好任由泽州圣使摆布。
(第八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