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槑从小被教导流血不流泪,此时见到袁龄轻易哭出来,心想这时代的文人多少有些软弱。心想自己将来就算要参加科举,也不能学这些文人那样,动不动就流泪。
众人边走边聊,不多时已经过了贡院,薛槑和欧阳海好奇地看着贡院,脚下不停。琴舞是弱质女流,脚步细碎,众人迁就她,便放慢了脚步。
琴舞抱着古筝,微微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半晌才为难的说道:“薛二公子,你邀我赴约,奴家本不该多言,只是我见这去的方向是鹤鸣楼,奴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的。”
“哦,这是为何?”
“奴家曾跟人结怨,她便是那鹤鸣楼的头牌,是以奴家跟她约法三章,有她在的地方,我退避三舍,我在的地方,她也须避而远之。”
“这附近还有一处北市楼,不如我们去那吧,本官跟黄大掌柜正巧相识,深知他为人诚实,货真价实,加之礼数周到,让人有宾至如归之感。”
在袁龄的推荐下,众人该走右边小道,向着北市楼而去。到了北市楼,众人仰望檐牙高啄,参差巍峨的酒楼,都暗自称赞。袁龄开口念道:“危楼高百尺,极目乱红妆。乐饮过三爵,遐观纳八荒。市声春浩浩,树色晓苍苍。饮伴更相送,归轩锦绣香。”
他念完,不懂诗的薛槑立即拍手,说知县大人文思泉涌,好诗,好诗。说完竖起大拇指,袁龄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的说道:“薛二少爷谬赞了,此诗非我所做,而是洪武时进士李叔通(李公泰,字叔通,号仙源,鹿邑人。博学,知天文,曾掌钦天监)所作。我借用他的诗作来赞赏北市楼,也算是借花献佛,惭愧得紧。”
薛槑马屁没拍好,拍在马腿上,虽不至于被马儿踢死,但被马尾巴扫到脸上,啪啪作响。好在他习惯了扮小丑,脸皮实在不薄,当下哈哈一笑,改口道:“大人过目不忘,也是让人钦佩的,是我就背不下来这首诗。”
这句话让袁龄很受用,他得意的摸了摸胡须,正自得意之际,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小石头连忙说道:“大人你全身湿透,还是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再来喝酒吧。”
“去我府上,把我衣服找来,我跟二公子和小王爷一见如故,哪能中途离开,失了礼数?”袁龄说着,指挥捕快小石头回去取衣服。其实他中途告退也可以,只是他舍不得,他本就像结交薛家这棵大树。或者说,金陵权贵,他都想结交,前提是对方给他机会。
几人走进北市楼,北市楼虽然规模宏大,却比不上醉仙楼和鹤鸣楼,不过在掌柜黄天河的经营下,也算是做得有声有色。
只是黄天河为人迂腐,不像其他酒楼那样,请来艺伎侑酒助兴,是以生意没有其余酒楼好。而醉仙楼有教坊司的名妓助阵,在金陵城的酒楼中,确立了龙头地位,其余酒楼难以匹敌,加之太祖时期尤为注重,有官营背景,其地位更是难以撼动。
见袁龄带着衣着华贵的两个年轻人进店,两人身边都有随从,见多识广的黄天河自然不敢怠慢,亲自迎了上去,陪笑着,好生招待,自不在话下。
注:府学语出自宋代司马光《议学校贡举状》:“其开封府举人,旧无府学,并令寓教於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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